Tonight-story今晚你要哪一道

*青江女審
*歌劇魅影/劇院paro
*會有刀男名字更動
 

　　Act 1.

　　終於又回到這個地方。

　　新落成的這座建築，似乎比她記憶中更金碧熒煌許多。穿過陌生又熟悉的長廊，試圖將景象和腦海中的過往重疊，她不自覺地放慢腳步。

　　在重建後的新生氣息中尋找舊日回憶，想來是有些可笑。

　　拉開有些厚重的隔音門，映入眼中的是偌大的表演廳。

　　她的腳步聲隱沒在紅絨地毯之間，走入觀眾席，忍不住抬手摸過一個個絨布座椅。

　　直直走向舞台，台上布簾雖升著卻不見燈光。止步在前，望著空蕩無人的台面，她能看到上頭貼著多個走位標記。

　　彷彿能看見熟悉的他們在台上排練的景象，就如從前她在這裡度過的時光。腦中浮現一幕幕情節、一個個身影，甚至一首首歌曲，她與團員們經歷過的每場演出，回憶如泉湧不斷顯現。

　　她就要見到他們了，再過一會。

　　是她太過期待，比相約的時間提前一個鐘頭抵達劇院，見到的只有值班的服務台人員，若不是請劇團經理先行聯絡，她恐怕還進不來這表演廳。

　　時隔近三年之久，她總算又能回來這裡，見到那些懷念的夥伴。

　　可惜卻見不到他。

　　想起他的模樣，一股情緒衝上心頭。

　　「……願你能再身於此處，願你如往昔近在眼前，」她輕輕唱起，絮語般緩慢吐出音階，對著這靜止一般的空氣幽幽訴說，「似乎只要幻想，你便會出現在此地……」

　　不知夢想過多少次，能看見他站在燈光下，帶著他一貫的笑顏，踏著自信優雅的步伐來到眼前。伴著飛揚的音符，他會啟聲歌唱動人的旋律，而她將為之沉醉，毋庸置疑。

　　「願我能再次聽見你的聲音，」思緒至此，她有些激動的拋出一個高音，發覺過濃的淒楚幾乎要將樂曲走調，「儘管明知我不可能……」

　　夢想終究是夢想，只在午夜夢回時刻縈繞於心，每當日升月落，便隨追憶中的虛幻魅影一同消逝。

　　尾音與她扶在舞台邊緣的手一樣微微顫動，她不再唱下去，也許是情感亂了她的呼吸，哽在心口的空氣讓她不能再接續音聲。

　　「靜妘小姐，好久不見了。」

　　安靜了幾秒鐘，身後響起喚著她名字的男聲，在約莫與她相隔近三排座椅的距離，男人笑望著她。

　　「光忠先生站在那裡多久了？」突然的現聲把她從自己的世界中拉回，被人瞧見自己傷春悲秋的樣子說實在有點羞窘，但靜妘仍回以笑容，「也不出個聲叫我。」

　　他如往常一樣將自己打理的一絲不苟，熨過的襯衫平整無皺痕、繫著鬆緊與高度恰到好處的領帶、筆挺合身的西裝和仔細擦亮的皮鞋，光忠與她所記得的模樣並無分別。

　　「我以為妳會再繼續唱下去，本來想等妳唱完的。」待她走近身邊，光忠示意她一起走到廳外。

　　「突然感慨起來想哼上一兩句，如果聽到走音的話可別見怪。」

　　「久違能聽見靜妘小姐的聲音，開心都來不及了，」快她一步伸手推開門，等著靜妘走過，「如果是走音那更加難得了不是嗎？」

　　「光忠先生就別笑話我了，」靜妘露出苦笑，回身待他跟上，「還故意這麼客套的喊我，是在生我的生氣嗎？」

　　「這怎麼會，我們可一點都沒有把靜妘小姐一走便與大家三年不見的事情放在心上。」另一個男聲在光忠回應之前接上話。

　　來人自走廊盡頭緩步走向他們，是位習慣將一頭長髮束在頸後的男子，顯眼的銀白配著粉色髮帶讓靜妘一眼便認出他。

　　「長光先生！」快步上前，對於男人的現身同樣感到意外，「兩位一起來迎接我嗎？」

　　「妳這麼喊我們才生疏呢，小靜妘。」

　　如此親密懷念的稱呼，她想起頭一天見面，在自我介紹之後這男人便這麼喊她了。對當時她這個初來乍到的新人而言，這些資歷深、歷練足的前輩們肯這麼快速接納她成為一份子，除了放下了懸著的心，更多的是受寵若驚。

　　「畢竟兩位前輩都這麼客氣，我又怎麼能失禮呢？」靜妘綻出笑容，兩臂張開做了提起裙擺的動作，像歐洲淑女般交叉雙腿，微微屈下膝。

　　男士們見狀，同時將右臂置於於胸前，鞠躬以紳士禮回應。

　　「歡迎回來。」

　　「沒想到大般若前輩也提前到了。」

　　「和妳一樣，等不及見到妳，所以我們先過來了。」大般若朝著樓梯的方向稍稍撇頭，靜妘隨著他的動作望去，看來還有個人也跟了過來。

　　那靠著樓梯扶手的黝黑男性兩手抱胸，見靜妘對他招手，他興趣缺缺的瞥了一眼，稍微抬起一臂隨便揮動幾下。女人雀躍地喊他的名字，而他只用一個小聲的「嗯」來回應她的招呼。

　　「小伽羅不是待在排練室嗎？」走在最後的光忠似乎有點訝異。

　　「準備好了，只缺主角。」他淡淡回應，維持一貫表情。

　　「這樣啊……靜妘還沒好好參觀呢，晚點再帶她過去吧。」

　　光忠說著便繞過俱利伽羅踏上階梯，想要領著靜妘到樓上去瞧瞧。

　　「這……難道大夥已經等著我的意思嗎？」靜妘聽來有些不解，自己是提前到劇院來的，怎麼似乎還更有多人到達了呢？

　　「不，先到的團員們只是來準備排練的，」在一旁的大般若幫著解釋，「也有不少新成員，不過等等再跟妳介紹，我們還是先上樓去看包廂座吧。」

　　「特別維持以前的樣子重建，」光忠朝她伸出手，「長光建議的，大家都覺得不錯。」

　　感覺兩人的舉動有點怪異，莫名急切想要她上樓參觀的樣子不禁使靜妘聯想到小時候，朋友隱瞞正在為她準備的生日驚喜時的緊張神情。難道是準備了為她接風的歡迎會？但這兩位是被稱為劇團台柱的優秀演員，若不想她察覺，憑他們的精湛演技定能瞞過去的。

　　雖然不明白，但靜妘也沒有再深究的打算，安靜的跟著兩人走在三樓長廊。要是他們真為她準備了歡迎會，自己在這時自作聰明的點出，那未免太不識趣了。

　　「我們覺得妳會想去三號包廂？」

　　此話一出，靜妘的思考與肢體霎時停頓。

　　「……想，非常想。」

　　那不是一個會被觀劇者優先選擇的位置，它面對舞台最右側，與最左側的四號包廂一樣屬於靠舞台近的但卻偏高的包廂座位，鮮少會有人選擇在那裡觀賞。

　　但對她別具意義。

　　原走在前方的他們分別在門口兩側停下，讓靜妘先走入座席。沿著階梯往下幾步便能見到兩排斜面向舞台的酒紅色座椅，從上方俯視，雖一樣能看見台上演員的表情，但卻因死角不能完整看見舞台效果。

　　那個人從前會在這看著舞台上的她，而她也能清楚看見那人為她鼓掌的樣子。

　　一朵紅玫瑰躺在前方護牆上一眼可見的位置，壓著一張手寫便箋小卡。

　　駐足在出入口前的男士們互望，雙方同樣眉頭深鎖，神色略顯緊張。就如他們所想，女人默默走向它，攤開對折的紙張閱讀。

　　原諒我不能親手交給妳。

　　歡迎回來。

　　沒有署名，也不需要。從她見到玫瑰的那一刻便知道是誰給她的留言了。捏著深綠枝葉，艷紅花瓣上還帶有些許水珠，望著鮮嫩欲滴的花朵，靜妘的臉色沉了下來。

　　沉默盤旋在三人之間，各種情感與思緒在他們胸中糾纏交雜，平靜無聲卻暗潮洶湧。

　　「抱歉，反而影響到妳的心情。」打從見面開始，他們便很有默契的互相避免提及這事，偏偏出現這朵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玫瑰。

　　「不會，」靜妘搖搖頭，擠出一笑，「還請讓我在這待一會，不好意思，我很快就下去大廳會合。」

　　讓她先平復心情也好。兩人默默退出門外，在離開她視線範圍後立刻匆忙掏出手機撥打號碼，在闔上門同時對著接通的電話急促開口。

　　「這傢伙……」靜妘坐了下來，將紙張攤開在掌心呆望，優雅流暢的字跡在她失焦後重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