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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拂曉前的朦朧天色,依稀伴著幾聲鳥鳴。秋末冬初的寒意與世事尚被隔在外頭。

 

晨曦亦未進入室內擾人清夢,昏暗還掩著未褪盡的春色。她還睡得沉,在他懷裡。

 

他是淺眠的,被她輕輕一聲迷濛囈語喚醒。

 

喚得是他的名。

 

他則是倏地睜眼,下意識圈緊雙臂,胸膛緊貼近她的背脊才確認她還安穩的在懷中。女人平穩地呼吸起伏告知她還在睡夢中。他鬆了鬆手,以免勒得她不適。湊近她頸邊,將吐息落在她耳畔。

 

「我在這。」低聲輕應她的呼喚。

 

「嗯……」似乎是被他呼出的氣息搔刮癢處,她縮了縮脖子。想轉動身體,卻在離開他體溫的那一刻,被竄入棉被與兩人間的空氣涼得一顫。

 

他不禁勾起一笑,如其名。

 

握住女子抓扯被褥的手,摟過她的肩,將她帶回自己懷抱中。儘管是幽暗之中,即便是那一晃眼的時間,從她脖頸、背脊至腰側,零星斑點的痕跡在他夜視力極佳的眼裡仍是清晰的。

 

他也記起昨夜那些他所留下的痕跡。每一個,在何處留下,是如何留下。還能記得她的每個模樣。

 

也能想像她清醒後會如何皺著眉埋怨頸邊的吻痕不好遮掩。

 

繫個絲巾可以遮住吧?天氣冷了,繫條絲巾也不會奇怪的。

 

擁著女人,輕吻落在她頸後的紅印。

 

時間還早,還能多抱著她一陣子。埋首在她頸側,半闔著眼,感受著她規律的呼吸,不想擾了此刻的和諧。

 

交歡使人沉醉,繾綣纏綿過後的溫存亦是猶為醉人。

 

睡意漸濃,在他意識恍惚之際,懷中的人翻身抱向了他。

 

假寐中,一絲吐息撲面,唇上沾點一瞬柔軟。他知道,他的主人肯定正為了先偷得一吻感到自滿,殊不知是他先騙得了一個早安吻。

 

「早安。」見他睜眼,靜妘抬手撥開青江頰上的髮絲,撫上他側顏,仰頭又是一吻。

 

「主人起得真早,怎麼不多睡一下?」圈著她的腰,欣然接受審神者的投懷送抱。

 

「早上預定要出陣的不是嗎?」靠回他的胸口,留戀相擁的溫度。

 

「我自己帶隊出去就可以的,說不定妳醒來之前我就回來了呢。」

 

「我想送你出門,等你回來。」她的聲音悶在青江胸口,沒再多說什麼。

 

他明白的,上次重傷回來又把她嚇得不輕。雖然避開了要害,但帶回深可見骨的刀傷,若沒有她的即時救治,大概要折在那次。或上次、或上上次,也不知有幾次。

 

「我會小心的,不要太擔心。」

 

「騙子。」

 

老是說這樣的話,老是在危險時先擋在前線。擋下便擋下了,擋不下又再換一身傷。

 

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若要他不作為,那可是要他眼睜睜見利刃在誰身上落下嗎?終歸是這戰事的莫可奈何。

 

「至少要活著回來。」

 

活著回來,她就還能修復。

 

「嗯。」

 

擁著對方,暫時誰也不再啟聲。

 

若能沒有這戰事就好。

 

但不能夠說出這樣的語句。若沒有,那你我便將不曾相識,此生將不曾相遇。沒有她,也不會有被她喚醒的他。彼此的生命裡也不會有對方的名字存在。

 

珍惜如今的相知相惜便是。

 

審神者、刀劍男子,最終將能見到什麼樣的路途。也不知兩人的終途能否交會同歸。

 

至少還能貪戀此刻歲月靜好。

 

「該起來了。」儘管眷戀不捨,仍舊得回到外頭的現實之中。

 

靜妘坐起身,撥過自己睡凌亂的散髮。指間順過髮絲,停頓在糾纏的末端,一縷深紅和蒼綠交織。青江的一段髮束被她牽動半懸空在兩人之間。

 

「打結了?」青江也起身,拿過她手中糾結的髮束試圖解開。

 

也不知兩人是怎麼睡成這樣的。找不到能鬆開的髮絲,甚至越纏越緊,兩束髮就這麼纏成結。

 

「跟我來這邊吧,看來不剪開我們要整天綁在一起了。」判斷髮束已成了死結,靜妘拉著青江到梳妝台前翻找剪刀。

 

「雖然不介意一直綁在一起,但我們可不能這樣上戰場呢。」拉直兩人的髮絲,讓靜妘各在結的兩邊剪去一段。

 

在青江還沒來得及拿去紙簍前,那段髮被靜妘拿了去。

 

「你先去準備吧。」

 

當青江披上衣著回房整裝時,她看著躺在掌心的結髮。想了片刻,在梳妝台上掏了個小空盒收了進去,再送進抽屜。

 

有沒有那一天呢?

 

不再去想,轉過身便翻找著衣櫃間隔。她得找東西蓋住脖子上的那個羞人的印記。


 


 

「衣服配絲巾很好看。」在門口等著的青江朝她綻開一笑。

 

「拜你所賜。」靜妘白了他一眼,經過他身旁。

 

發下了五個御守,不忘各個叮嚀一番,轉過身再將最後一個遞給青江。

 

「一路平安。」她伸手理了理青江的衣領,再順了順他的鬢髮。

 

「一定會回來的,等著我。」捉住她撫在自己臉側的手,吻了吻她的掌心。

 

將心繫在彼此身上,盼能一直回到彼此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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